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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佚名

资治通鉴第二百五十四卷

唐纪七十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中之上广明元年(庚子、880)

唐纪七十 唐僖宗广明元年(庚子、公元880年)

  [1]十一月,河中都虞候王重荣作乱,剽掠坊市俱空。

  [1]十一月,唐河中都虞侯王重荣兴兵作乱,四乱抢劫,河中坊市被抢夺一空。

  [2]宿州刺史刘汉宏怨朝廷赏薄,甲寅,以汉宏为浙东观察使。

  [2]唐宿州刺史刘汉宏抱怨朝廷给他的赏赐太轻薄,甲寅(初四),朝廷任命刘汉宏为浙东观察使。

  [3]河东节度使郑从谠以本道兵授诸葛爽及代州刺史朱玫,使南讨诗以嘲贼者,尚让怒,应在省官级门卒,悉抉目倒悬之;大索城中能为诗者,尽杀之,识字者给贱役,凡杀三千余人。

  [13]有人在长安尚书省都堂官府大门上涂写诗句,嘲弄黄巢军,尚让见后勃然大怒,将当时在尚书省的官员和守门的士兵,全部挖去眼睛,头足倒悬挂于门前;又于长安城中大肆搜索能写诗的人,抓到的全部杀死,凡认识字的人均罚作贱役,所杀总计有三千余人。

  [14]瞿稹、李友金至代州,募兵逾旬,得三万人,皆北方杂胡,屯于崞西,犷悍暴横,稹与友金不能制。友金乃说陈景思曰:“今虽有众数万,苟无威信之将以统之,终无成功。吾兄司徒父子,勇略过人,为众所服;骠骑诚奏天子赦其罪,召以为帅,则代北之人一麾响应,狂贼不足平也!”景思以为然,遣使诣行在言之;诏如所请。友金以五百骑赍诏诣达靼迎之,李克用帅达靼诸部万人赴之。

  [14]唐将瞿稹、李友金来到代州,十多天后,募得士兵三万人,都是北方的杂胡,驻扎在崞县之西,这些胡族士兵粗犷骠悍,暴虐凶横,瞿稹和李友金都无法控制。李友金于是游说陈景恩:“今天虽然有兵众好几万人,如果没有威信卓著的将领统帅他们,最终是不能成功的。我的兄长司徒李国昌与他的儿子李克用,均有过人的勇力和智略,为兵众所推服;陈骠骑如果能上奏大唐天子赦免他们的罪,召回他们任为统帅,就可以使代北诸胡士兵群起响应,贼寇再猖狂也不足以平定了!”陈景恩听后感到有道理,于是派遣使者到成都行宫向唐僖宗奏请;唐僖宗颁下诏书批准了陈景恩的请求。李友金于是怀着诏书带五百骑兵到鞑靼往迎李国昌、李克用父子,李克用奉诏后立即率领鞑靼诸部兵万余人开进塞内赴援。

  [15]群臣追从车驾者稍集成都,南北司朝者近二百人,诸道及四夷贡献不绝,蜀中府库充实,与京师无异,赏赐不乏,士卒欣悦。

  [15]唐朝诸大臣追从唐僖宗车驾者逐渐聚集于成都,南衙和北司朝见皇上者有近二百人,诸道地方官和四姨酋领贡献给成都行宫的物资连绵不起,蜀中府库很充实,与往年在京师时没有两样,于是唐僖宗给予将士的赏赐并不缺乏,士卒欢欣鼓舞。

  [16]黄巢得王徽,逼以官,徽阳喑,不从;月余,逃奔河中,遣人间奉绢表诣行在。诏以徽为兵部尚书。

  [16]黄巢捕获王徽,逼他出任大齐的官职,王徽装聋不说话,不肯从命。一个月后,王徽逃奔于河中,派人走小路将写于绢上的表文送到成都行宫。唐僖宗颁下诏书任命王徽为兵部尚书。

  [17]前夏绥节度使诸葛爽复自河阳奉表自归,即以为河阳节度使。

  [17]唐前绥节度使诸葛爽自河阳奉表朝廷,表示要弃暗投明,复归大唐,唐僖宗立即任诸葛爽为河阳节度使。

  [18]宥州刺史拓跋思恭,本党项羌也,纠合夷、夏兵会延节度使李孝昌于州,同盟讨贼。

  [18]唐宥州刺史拓跋思恭本为党项羌族人,这时纠合夷族、汉族士兵,在州会合延节度使李者昌,结成同盟以讨伐黄巢军。

  奏天镇使齐克俭遣使诣郑畋求自效。甲子,畋传檄天下藩镇,合兵讨贼。时天子在蜀,诏令不通,天下谓朝廷不能复振,及得畋檄,争发兵应之。贼惧,不敢复窥京西。

  唐奉天镇使齐克俭派遣使者到郑畋处要求投军自效,以雪洗潼关外战败的耻辱。甲子(十六日),郑畋向全国各藩镇发布檄文,号召天下藩镇合兵攻讨黄巢贼寇。当时大唐天子居留于蜀地,诏令不通畅,天下藩镇由于消息不通,都传言大唐王朝不能再复兴振作,这时得到郑畋的檄文,都争着调发军队响应。黄巢对于这种形势感到恐惧,不敢再派兵窥伺长安以西的地方。

  [19]夏,四月,戊寅朔,加王铎兼侍中。

  [19]夏季。四月,戊寅朔(初一),唐僖宗加王铎官兼侍中。

  [20]以拓跋思恭权知夏绥节度使。

  [20]任命拓跋思恭为权知夏绥节度使。

  [21]黄巢以其将王玫为宁节度使,州通塞镇将朱玫起兵诛之,让别将李重古为节度使,自将兵讨巢。

  [21]黄巢任命其部将王玫为宁节度使。唐州通塞镇将朱玫起兵将王玫诛杀,让别将李重古为州节度使,自己率领军队攻讨黄巢军。

  是时,唐弘夫屯渭北,王重荣屯沙苑,王处存屯渭桥,拓跋思恭屯武功,郑畋屯。弘夫乘龙尾之捷,进薄长安。

  这时,唐弘夫率军驻扎于渭北,王重荣率军屯驻沙苑,王处存驻军渭桥,拓跋思恭屯军武功,郑畋统率大军进驻,形成四面合围长安的形势。唐弘夫乘龙尾大捷的余威率军猛进,逼近长安。

  壬午,黄巢帅众东走,程宗楚先自延秋门入,弘夫继至,处存帅锐卒五千夜入城。坊市民喜,争欢呼出迎官军,或以瓦砾击贼,或拾箭以供官军。宗楚等恐诸将分其功,不报凤翔、夏,军士释兵入第舍,掠金帛、妓妾。处存令军士系白为号,坊市少年或窃其号以惊人。贼露宿霸上,知官军不整,且诸军不相继,引兵还袭之,自诸门分入,大战长安中,宗楚、弘夫死,军士重负不能走,是以甚败,死者什八九。处存收余众还营。丁亥,巢复入长安,怒民之助官军,纵兵屠杀,流血成川,谓之洗城。于是诸军皆退,贼势愈炽。

  壬午(初五),黄巢率军出长安城向东方撤退,唐将程宗楚率军首先自延秋门进入长安城,唐弘夫紧接着率军赶到,王处存率领精锐士兵五千人于夜晚也进入长安。长安坊市居民十分欢喜,争先恐后地出来欢迎官军,欢呼声响成一片,有的人还用瓦砾投击黄巢军,也有人收拾箭头供给官军。入城的程宗楚等人恐怕其他将领入城分去他们的战功,竟不通报凤翔节度使郑畋和夏节度使拓跋思恭,入城的官军士兵们放下军器进入居民私宅,抢夺金帛,掠取妓妾。王处存下令军士系上白色丝绸头作为记号,但坊市无赖少年不少人也载上白丝头,照样掠人劫货,使长安城内一片混乱。黄巢率军露宿于霸上,侦察到城内官军号令不整,而且围长安的诸路官军互不联系,于是率军还袭长安,黄巢军自诸城门分别进入,大战于城中,唐将程宗楚、唐弘夫都被杀死,官军士兵由于抢劫物太多,负重而走不动路,被黄巢军杀得大败,死者有十分之八九。王处存收拾残兵余众归还到渭桥扎营地。丁亥,(十月)黄巢再进入长安,对长安居民帮助官军感到极为愤怒,于是纵兵进行屠杀,长安城血流成河,称之为洗城。于是唐诸路军全部撤退,黄巢军的声势更盛。

  贼所署同州刺史王溥、华州刺史乔谦、商州刺史宋岩闻巢弃长安,皆率众奔邓州,朱温斩溥、谦,释岩,使还商州。

  黄巢所任命的同州刺史王溥、华州刺史乔谦、商州刺史宋岩听黄巢已放弃长安,均率领部众投奔邓州,朱温将王溥、乔谦问斩,而将宋岩释放,让他率军还商州。

  [22]庚寅,拓跋思恭、李孝昌与贼战于土桥,不利。

  [22]庚寅(十三日),唐将拓跋思恭、李孝昌率官军与黄巢军在土桥激战,官军失利。

  [23]诏以河中留后王重荣为节度使。

  [23]唐僖宗颁发诏书任命河中留后王重荣为河中节度使。

  [24]贼众上黄巢尊号曰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。

  [24]大齐百官给黄巢上尊号,称为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。

  [25]有双雉集广陵府舍,占者以为野鸟来集,城邑将空之兆。高骈恶之,乃移檄四方,云将入讨黄巢,悉发巡内兵八万,舟二千艘,旌旗甲兵甚盛。五月,乙未,出屯东塘。诸将数请行期,骈托风涛为阻,或云时日不利,竟不发。

  [25]有一对野鸡飞集于广陵淮南节度使府舍,占卜者认为野鸟飞来集合,是广陵城邑将要淘空的徵兆。高骈对此感到厌恶和恐惧,于是向四方传布檄文,声言将要入关中讨伐黄巢,调发所巡辖地境所有军队八万人、船二千艘,旌旗挥舞,军势旺盛。五月,己未(十二日),大军出屯于东塘。淮南诸将领多次向高骈问出征的行期,高骈托言江河风涛太大阻挡大军行军,又托言时日不吉利,结果最终没有出发。

  [26]李克用牒河东,称奉诏将兵五万讨黄巢,令具顿递,郑从谠闭城以备之。克用屯于汾东,从谠犒劳,给其资粮,累日不发。克用自至城下大呼,求与从谠相见,从谠登城谢之。癸亥,复求发军赏给,从谠以钱千缗、米千斛遗之。甲子,克用纵沙陀剽掠居民,城中大骇。从谠求救于振武节度使契璋,璋引突阙、吐谷浑救之,破沙陀两寨,克用追战至晋阳城南,璋引兵入城,沙陀掠阳曲、榆次而归。

  [26]李克用给河东节度使府发送牒文,声称奉唐僖宗诏命率兵五万征讨黄巢,要求节度使府沿道准备酒食以供军,并设置邮驿。河东节度使郑从谠紧闭城门对李克用严设戒备。李克用率军于汾东驻屯,郑从谠派人去犒劳,并送给李克用军资粮草,全李克用驻留多日而不开拔。李克用亲自来到晋阳城下呼喊,要求与河东节度使郑从谠相见,郑从谠登上城楼向李克用致谢。癸亥(十六日),又要求发给粮饷赏钱,郑从谠送给钱干,米千斛。甲子(十七日),李克用放纵沙陀军抢掠居民,城中大为惊恐。郑从谠派人向振武节度使契璋求救,契璋率领突厥、吐谷浑兵赶来援救,攻破沙陀军两个寨,李克用率大军出战,追契璋军至于晋阳城南,契璋率军进入晋阳城,于是李克用所率沙陀军队抢掠阳曲、榆次后北归。

  [27]黄巢之克长安也,忠武节度使周岌降之。岌尝夜宴,急召监军杨复光,左右曰:“周公臣贼,将不利于内侍,不可往。”复光曰:“事已如此,义不图全。”即诣之。酒酣,岌言及本朝,复光泣下,良久,曰:“丈夫所感者恩义耳!公自匹夫为公侯,奈何舍十八叶天子而臣贼乎!”岌亦流涕曰:“吾不能独拒贼,故貌奉而心图之。今日召公,正为此耳。”因沥酒为盟。是夕,复光遣其养子守亮杀贼使者于驿。

  [27]黄巢攻克长安之时,唐忠武军节度使周发投降于黄巢。周岌有一次举行夜宴,急召忠武监军杨复光赴宴,杨复光左右部属劝道:“周公已投降于黄巢贼,恐怕将不利于内侍监,不可轻易前往。”杨复光回答说:“事情已到这般境地,为赴义就不能希图自己身家性命。”于是前往赴宴。往酒一通至兴头上时,周岌谈到大唐王朝,杨复光一边听一边流泪,过了一会儿,杨复光对周岌说:“大丈夫最为感戴的东西,当是恩义!你自一介匹夫而位列公侯,为何要舍弃立国已十八世的唐朝,而向黄巢贼称臣呢?”周岌听后也泪流满面,说:“我不能孤军抗贼寇,所以表面上向贼称臣,而内心却在杨办法拒贼呀!今天召你来,正是为商议此事的。”因此将酒滴洒于地而起盟,誓言忠于唐朝而扫平寇难。这天晚上,杨复光派遣其养子在驿馆将黄巢派来的使者杀死。

  时秦宗权据蔡州,不从岌命,复光将忠武兵三千诣蔡州,说宗权同举兵讨巢。宗权遣其将王淑将兵三千从复光击邓州,逗留不进,复光斩之,并其军,分忠武八千人为八都,遣牙将鹿晏弘、晋晖、王建、韩建、张造、李师泰、庞从等八人将之。王建,舞阳人;韩建,长社人;晏弘、晖、造、师泰,皆许州人也。复光帅八都与朱温战,败之,遂克邓州,逐北至蓝桥而还。

  当时秦宗权占据蔡州,不听从周岌的命令,杨复光率领忠武军三千人来到蔡州,劝说秦宗权一同举兵讨伐黄巢。秦宗权于是派遣其部将王淑率领三千人的军队随从杨复光进击邓州,王淑逗留不进,杨复光将他斩首,兼并他的军队,又将忠武军八千人分为八都,派遣牙将鹿宴弘、晋晖、王建、韩建、张造、李师泰、庞从等八人分别统率。王建是舞阳人,韩建是长社人;鹿晏弘、张造、李师泰都是许州人。杨复光率领八都军队与黄巢部将朱温作战,将朱温击败,于是攻克邓州,向北追逐朱温残军,至蓝桥才还师。

  [28]昭义节度使高浔会王重荣攻华州,克之。

  [28]唐昭义军节度使高浔会合河中王重荣军进攻华州,将城攻克。

  [29]六月,戊戌,以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,都统如故。

  [29]六月,戊戌(二十二日),唐僖宗任命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,并依旧任都统。

  [30]李克用遇大雨,引兵北还,陷忻、代二州,因留居代州。郑从谠遣教练使论安等军百井以备之。

  [30]李克用沙陀军遇以大雨,于是引军北还,攻陷忻州、代州,因而留居于代州。郑从谠派遣教练使论安等率军驻扎于百井,以防备沙陀军。

  [31]宁节度副使朱攻屯兴平,黄巢将王播围兴平,攻退屯奉天及龙尾 陂。

  [31]唐宁节度副使朱攻率领军队驻扎在兴平,黄巢派部将王播围攻兴平,朱攻率军撤退,驻扎在奉天及龙尾陂。

  [32]西川黄头军使李铤将万人,巩咸将五千人屯兴平,为二寨,与黄巢战,屡捷;陈敬遣神机营使高仁厚将二千人益之。

  [32]西川黄头军使李铤率领万余人,巩咸率领五千人,进屯兴平,扎下两个营寨,出兵与黄巢军作战,屡有捷获;西川节度使陈敬派遣神机营使高仁厚率领二千人增援李铤、巩咸二军。

  [33]秋,七月,丁巳,改元,赦天下。

  [33]秋季,七月,丁巳(十一日),改年号为中和,大赦天下。

  [34]庚申,以翰林学士承旨、兵部侍郎韦昭度同平章事。

  [34]庚申(十四日),唐僖宗任命翰林学士承旨,兵部侍郎韦昭度为同平章事。

  [35]论安自百井擅还。郑从谠不解靴衫斩之,灭其族。更遣都头温汉臣将兵屯百井。樊璋引兵还振武。

  [35]论安擅自由百井率军回晋阳,河东节度使郑从谠极为愤怒,将论安不脱靴,不解衣衫即行问斩,并诛灭其家族。另外派遣都头温汉臣率领军队进屯百井,契璋也率本部军队回到振武。

  [36]初,车驾至成都,蜀军赏钱人三缗。田令孜为行在都指挥处置使,每四方贡金帛,辄颁赐从驾诸军无虚日,不复及蜀军,蜀军颇有怨言。丙寅,令孜宴土客都头,以金杯行酒,因赐之,诸都头皆拜而受。西川黄头军使郭琪独不受,起言曰:“诸将月受俸料,丰赡有余,常思难报,岂敢无厌!顾蜀军与诸军同宿卫,而赏赉悬殊,颇有觖望,恐万一致变。愿军容减诸将之赐以均蜀军,使土客如一,则上下幸甚!”令孜默默有间,曰:“汝尝有何功?”对曰:“琪生长山东,征戌边鄙,尝与党项十七战,契丹十余战,金创满身;又尝征吐谷浑,伤胁肠出,线缝复战。”令孜乃自酌酒于别樽以赐琪。琪知其毒,不得已,再拜饮之;归,杀一婢,吮其血以解毒,吐黑汁数升,遂帅所部作乱,丁卯,焚掠坊市。令孜奉天子保东城,闭门登楼,命诸军击之。琪引兵还营,陈敬命都押牙安金山将兵攻之,琪夜突围出,奔广都,从兵皆渍,独厅吏一人从,息于江岸。琪谓厅吏曰:“陈公知吾无罪;然军府惊扰,不可以莫之安也。汝事吾能始终,今有以报汝。汝责吾印剑诣陈公曰:‘郭琪走渡江,我以剑击之,坠水,尸随湍流下矣;得其印剑以献。’陈公必据汝所言,榜悬印剑于市以安众。汝当获厚赏,吾家亦保无恙。吾自此适广陵,归高公,后数日,汝可密以语吾家也。”遂解印剑授之而逸。厅吏以献敬,果免琪家。

  [36]起初,唐僖宗的车驾来到成都时,蜀中军队每人赏钱三缗。田令孜任行在都指挥处置使后,每有四方贡输而来的金帛,就自作主张颁发和赐予随从车驾来到成都的外镇诸军,而且几乎每日都有赏赐,而蜀中军队却不再得到什么奖赏,于是蜀军有很多怨言。丙寅(二十日),田令孜为本土蜀军和外来客军都头设宴,用金杯行酒,并因此将金杯赐给诸都头,都头们都拜而接受,独有西川黄头军使郭琪不受赐,并站起来说:“诸都将每月领有俸料钱,所得丰厚,赡养一家而有余,经常想到难以报答所蒙受的厚恩,岂敢贪得无厌,再受金杯。我看到蜀中军队与外镇诸军同作宿卫,而所给赏赐却大有悬殊,故蜀军多有怨气,恐怕万一激致变乱,难以收拾。愿田军容减免给予诸将的特别赏赐,用以平均地赐给蜀军,使土军与客军奖赏如一,这样上下都会感到庆幸和欢天喜地的!”田令孜听罢默然无言,好一会儿才问郭琪说:“你曾立过什么军功?”郭琪回答说:“我生长在崤山以东地区,并不是蜀地人,曾在边远地区征讨屯戌,率军与党项作战十七次,与契丹作战十余次,满身都有金创伤疤,又曾经出征吐谷浑,被击伤肚皮,肠子都流出来了,用线缝上后马上又投入战斗。”田令孜于是用另外一个酒杯亲自斟满酒赐给郭琪,郭琪知道酒中已下毒,不得已,再拜将酒饮下。回到家中后,杀死一个婢女,吮吸她的血来解毒,结果吐出黑色的毒汁好几升,于是率领所部造反作乱,丁卯(二十一日),焚烧和抢劫成都坊市,成都城一片混乱。田令孜奉拥着唐僖宗保居东城,紧闭城门并登上城楼,命令诸军攻击郭琪所率领的乱军。郭琪率领军队回到营地,陈敬命令都押牙安金山率领军队来围攻,郭琪于夜晚突围而出,逃奔广都,随从他的士兵他部溃散,只有其军府厅吏一人跟从,于江岸休息。郭琪对厅吏说:“陈公敬知道我无罪,但军府已被惊扰,不可能不清除我而使军府安定下来。你追随我能始终如一,今天有一个办法可以报答你。你可奉我的官印和利剑去向陈公报告,就说:‘郭琪渡江逃走,我用剑将他击落于水中,尸体随急流而下,缴得他的官印和剑,献给陈公。’陈公必定会根据你所说的,将我的印和剑悬于成都坊市,张榜以安定众心。你也必定能为此获得丰厚的奖赏,我的一家人也可因此得保而无恙。我由此前往广陵,投奔淮南节度使高骈,几天过后,你可以私下将我的情况告诉我家。”于是将印和剑解下授予厅吏,顺流东逃。厅吏将官印和剑献给陈敬,果然,郭琪一家得到赦免。

  上日夕专与宦者同处,议天下事,侍外臣殊疏薄。庚午,左拾遗孟昭图上疏,以为:“治安之代,遐迩犹应同心;多难之时,中外尤当一体。去冬车驾西幸,不告南司,遂使宰相、仆射以下悉为贼所屠,独北司平善。今朝臣至者,皆冒死崎岖,远奉君亲,所宣自兹同休等戚。伏见前夕黄头军作乱,陛下独与令孜、敬及诸内臣闭城登楼,并不召王铎已下及收朝臣入城;翌日,又不对宰相,又不宣慰朝臣。臣备位谏官,至今未知圣躬安否,况疏冗乎!傥群臣不顾君上,罪固当诛;若陛下不恤群臣,于义安在!夫天下者,高祖、太宗之天下,非北司之天下;天子者,四海九州之天子,非北司之天子。北司未必尽可信,南司未必尽无用。岂天子与宰相了无关涉,朝臣皆若路人!如此,恐收复之期,尚劳圣虑,尸禄之士,得以宴安。臣躬被宠荣,职在裨益,虽遂事不奏。辛未,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,遣人沉于颐津,闻者气塞而莫敢言。

  唐僖宗日夜专门与宦官同处,共议天下之事,而待禁外朝臣越来越疏远,礼遇也越来越薄。庚午(二十四日),左拾遗孟昭图上疏谏诤,认为:”太平治安时期,远近犹应同心协力;国家多难时期,中朝外朝更应该同为一体。去年冬季,皇上车驾西行,不告诉南司宰相朝臣,以致使宰相、仆射以下百官都被黄巢贼寇所屠杀,只有北司宦官得平安无事。况且如今朝臣能到达这里,都是冒着生命危险,经过崎岖之道,才得以远道来侍奉君上,所以应当从此休戚与共。而我看到前天傍晚西川黄头军作乱,陛下只是与田令孜,陈敬及诸宦官内臣紧闭城门登上城楼躲避,并不召宰相王铎并让朝世入城;第二天,又不召对宰相,也不宣慰朝臣。我位至谏臣,却至今不知道陛下圣体是否安泰。倘若群臣不顾君上,其罪固然应当遭诛,若陛下不抚恤群臣,于理义上也说不过去。大唐天下是高祖、太宗开创的天下,并不是北司宦官的天下;大唐天子是四海九州百姓的天子,也不是北司宦官的天子。北司宦官未必人人尽可信任,南司朝官也未必人人都夫用。岂有天子与宰相毫无关系,朝臣都视如路人!这样下去,恐怕收复京师之期,还要有劳于陛下思虑,而尸位素餐之士,却得以安享酒宴。我受到陛下的宠任有幸被任为谏臣,职责就是上言谏诤,以有裨益于国家,虽然我不一定尽到了随事谏诤的职责,但有后来者可以继续谏诤。”疏状送入行宫禁内,被田令令孜扣留,而不上奏于唐僖宗。辛未(二十五日),田令孜假借唐僖宗的名义矫诏贬孟昭图为嘉州司户,又派人于颐津将孟昭图投入江中淹死。朝臣闻知此事都义愤填膺,敢怒而不敢言。

  [37]延节度使李孝昌、权夏州节度使拓跋思恭屯东渭桥,黄巢遣朱温拒之。

  [37]唐延节度使李孝昌、权夏州节度使拓跋思恭率军驻扎在东渭桥,黄巢派朱温率军抵抗。

  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东南面行营招讨使,以宁节度副使朱玫为节度使。

  唐僖宗任命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东南面行营招讨使,又任命宁节度副使朱玫为宁节度使。

  [38]八月,己丑夜,星交流如织,或大如杯碗,至丁酉乃止。

  [38]八月,己丑(十三日)夜晚,天空流星交织如梭,有的大如杯,有的大如碗,到丁酉(二十一日)才止。

  [39]武宁节度使支详遣牙将时溥、陈将兵五千入关讨黄巢,二人皆详所奖拔也。溥至东都,矫称详命,召师还与合兵,屠河阴,掠郑州而东。及彭城,详迎劳,犒赏甚厚。溥遣所亲说详曰:“众心见迫,请公解印以相授。”详不能制,出居大彭馆,溥自知留务。谓溥曰:“支仆射有惠于徐人,不杀,必成后悔。”溥不许,送详归朝。伏甲于七里亭,并其家属杀之。诏以溥为武宁留后。溥表为宿州刺史,到官贪虐,溥以都将张友代还,杀之。

  [39]唐武宁节度使支详派遣牙将时溥、陈率领军队五千人进入关中讨伐黄巢,二人均为支详所奖励提拔的将领。时溥来到东都,假称支详的命令,将军队召还与陈合兵一处,在河阴大肆屠杀,劫掠郑州后向东走。回到彭城,支详出来迎接慰劳,犒赏丰厚。时溥派亲信对支详说:“受兵众的拥载被迫充当军府总统领,请你解下节度使的大印授予时溥。”支详不能制止,只好搬出军府居在大彭馆。时溥于是自掌武宁军留后事务。陈对时溥说:“支仆射对徐州人有恩惠,不杀他,一定会后悔的。”时溥没有同意,将支详送归朝廷。陈在七里亭埋伏甲兵,杀支详及其家属。唐僖宗颁下诏书,任命时溥为武宁军留后。时溥上表请任陈为宿州刺史,陈到官后贪鄙暴虐,于是时溥另派都将张友替代陈,陈回到徐州后被时溥杀死。

  [40]杨复光奏升蔡州为奉国军,以秦宗权为防御使。寿州屠者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,盗据本州,月余,复陷光州,自称将军,有众万余人;秦宗权表为光州刺史。固始县佐王潮及弟审、审知皆以材气知名,绪以潮为军正,使典资粮,阅士卒,信用之。

  [40]杨复光向唐僖宗奏请将蔡州升为奉国军,任秦宗权为防御史。寿州的屠户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集五百余众,占据寿州,一个月后,又攻陷徐州,自称为将军,都众发展到一万余人。秦宗权上表请朝廷任命王绪为光州刺史。固始县佐丞王潮及其弟王审、王审知都以有才气而知名,王绪于是任命王潮为军正,让他典掌物资和粮草,巡阅士卒,并对他十分信任。

  [41]高浔与黄巢将李详战于石桥,浔败,奔河中,详乘胜复取华州。巢以详为华州刺史。

  [41]唐昭义节度使高浔率官军与黄巢部将李详战于石桥,高浔被打败,逃奔河中,李详率军乘胜收复华州。黄巢任命李详为华州刺史。

  [42]以权知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为节度使。

  [42] 唐僖过任命权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为王式的夏绥节度使。

  [43]宗正少卿嗣曹王龟年自南诏还,骠信上表款附,请悉遵诏旨。

  [43]唐宗正少卿嗣曹王李龟年由南诏归还,南诏骠信上表表示愿意通款归附,请求以后一切处置都遵从唐朝皇帝的旨意行事。

  [44]李孝昌、拓跋思恭与尚让、朱温战于东渭桥,不利,引去。

  [44]唐将李孝昌、拓跋思恭与大齐将尚让、朱温各率军队战于东渭桥,唐军大利,引兵退去。

  [45]初,高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宝俱出神策军,骈以史事宝。及骈先贵有功,浸轻之;即而封壤相邻,数争细故,遂有隙。骈檄宝入援京师,宝治舟师以俟之,怪其久不行;诸幕客,或曰:“高公幸朝廷多故,有并吞江东之志,声云入援,其实未必非图我也!宜为备。”宝未之信,使人觇骈,殊无北上意。会骈使人约宝面会瓜洲议军事,宝遂以言者为然,辞疾不往,且谓使者曰:“吾非李康,高公复欲作家门功勋以欺朝廷邪!”骈怒,复遣使责宝,“何敢轻侮大臣?”宝诟之曰:“彼此夹江为节度使,汝为大臣,我岂坊门卒邪!”由是遂为深仇。

  [45]起初,淮南节度使高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宝都出身于神策禁军,高骈称周宝为兄,对周宝很恭敬。后来高骈先富贵,立有战功,渐渐对周宝轻视而不恭。随后各任节度使,所辖地境相邻,常常因为小事发生争执,于是两人有隔阂。高骈传檄周宝请率军入援京师,周宝整治水师船舰等待高骈,却奇怪高骈很久都不成行,于是访诸幕客,有人说:“高公对朝廷多故深表庆幸,有志要吞并江东,独霸一方,声言入援讨黄巢贼,其实未必不是虚张声势,而趁机图谋于我!应对他加强戒备。”周宝开始不相信,派人往高骈军中侦察,发觉高骈始终没有北上赴援的意思。恰值高骈派人来约请周宝到瓜洲会面商议军事,周宝于是相信了幕客的推测,刮以有病而不前往,并对高骈的使者说:“我不是李康,高公又想在家门口寻找借口,假称谋反而收捕大将,作为自己的功勋来欺骗朝廷吗?”高骈得知后勃然大怒大,再派使者去谴责周宝,称:“你怎么胆敢轻侮当朝大臣?”周宝也不示弱,对骂说:“你我彼此夹着长江为节度使,你为大臣,难道我是坊门的小卒吗?”于是两人结为深仇。

  骈留东塘百余日,诏屡趣之,骈上表,托以宝及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将为后患。辛亥,复罢兵还府,其实无赴难心,但欲禳雉集之异耳。

  高骈屯兵留居东塘一百余日,唐僖宗屡下诏书催促他率兵赴援,高骈向唐僖宗上表,托言周宝和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将为后患而不发兵。辛亥(九月初六),再自东塘罢兵回到广陵军府。其实,高骈并无北上赴难之心,只是想要避让双雉齐集军府的灾异之兆而已。

  [46]高骈召石镜镇将董昌至广陵,欲与之俱击黄巢。昌将钱说昌曰:“观高公无讨贼心,不若以捍御乡里为辞而去之。”昌从之,骈听昌还。会杭州刺史路审中将之官,行到嘉兴,昌自石镜引兵入杭州,审中惧而还。昌自称杭州都押牙、知州事,遣将吏请于周宝。宝不能制,表为杭州刺史。

  [46]高骈将石镜镇将董昌召到广陵,想与他共同去讨击黄巢。董昌部将钱对董昌说:“我看高公根本没有讨贼之心,不知以捍卫乡里为理由辞职归去。”董昌表示同意,而高骈也听任董昌率部伍还乡。正值杭州刺史路审中将赴任到官,刚走到嘉兴,董昌自石镜率兵先进入杭州,路审中感到惧怕而退还。于是董昌自称杭州都押牙、知州事,派遣将军文吏向周宝请官,周宝没有能力制止,只好上表任董昌为杭州刺史。

  [47]临海贼杜雄陷台州。

  [47]临海县盗贼杜雄率众攻陷台州。

  [48]辛酉,立皇子震为建王。

  [48]辛酉(十六日),唐僖宗立皇子李震为建王。

  [49]昭义十将成麟杀高浔,引兵还据潞州;天井关戌将孟方立起兵攻麟,杀之。立方,州人也。

  [49]昭义军十将之一成麟杀凶度使高浔,率兵占据潞州,天井关戌将孟方立起兵攻打成麟,将他杀死。孟方立是州人。

  [50]忠武监军杨复光屯武功。

  [50]忠武军监军杨复光率军屯驻武功。

  [51]永嘉贼朱褒陷温州。

  [51]永嘉盗贼朱褒率众攻陷温州。

  [52]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将本军屯兴平。时凤翔仓库虚竭,犒赏稍薄,粮馈不继,昌言知府中兵少,因激怒其众,冬,十月,引军还袭府城。郑畋登城与士卒言,其众皆下马罗拜曰:“相公诚无负我曹。”畋曰:“行军苟能戢兵爱人,为国灭贼,亦可以顺守矣。”乃以留务委之。即日西赴行在。

  [52]唐凤翔行军司马李昌言率本部军队屯驻兴平。当时凤翔仓库已虚竭,给军士的犒赏较之先前稀少,且粮不运继,李昌言知道凤翔节度使府兵员很少,故意以粮饷减少激怒其部下士兵。冬季,十月,李昌言率领其本部军队回凤翔,袭击军府。凤翔节度使郑畋登上城楼向城下的士卒喊话,士兵们都下马向郑畋下拜,说:“郑相公确实没有背负我们。”郑畋说:“行军司马李昌言如果能聚集军队爱护人民,为国家讨灭盗贼,虽夺得节度使旌旗,也可以说是顺守。”于是委李昌言为凤翔留务,自己立即出发西赴成都行宫。

  [53]天平节度使、南面招讨使曹全与贼战死,军中立其兄子存实为留后。

  [53]唐天平军节度使、南面招付使曹全与黄巢军作战战死,军中立他哥哥的儿子曹存实为天平军留后。

  [54]十一月,乙巳,孟楷、朱温袭、夏二军于富平,二军败,奔归本道。

  [54]十一,乙巳(初一),大齐将领孟楷、朱温在富平袭击唐延、夏绥二军,唐军被击败,逃奔回本道。

  [55]郑畋至凤州,累表辞位;诏以畋为太子少傅、分司。以李昌言为凤翔节度行营招讨使。

  [55]郑畋由凤翔行至凤州,多次向唐僖宗上表请求辞去官位;唐僖宗颁下诏书,改任郑畋为太子少傅、分司东都。任命李昌言为凤翔节度行营招讨使。

  [56]以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裴澈为鄂岳观察使。

  [56]唐僖宗任命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裴澈为鄂岳观察使。

  [57]加镇海节度使周宝同平章事。

  [57]下令加给镇海节度使周宝同平章事衔。

  [58]遂昌贼卢约陷处州。

  [58]遂昌贼卢约率众攻陷处州。

  [59]十二月,江西将闵勖戌湖南,还,过潭州,逐观察使李裕,自为留后。

  [59]十二月,江西将领闵勖戌守湖南,还江西时,路过潭州,将潭州观察使李裕驱逐,自己任潭州留后。

  [60]以感化留后时溥为节度使。

  [60]唐僖宗任命感化军留后时溥为感化军节度使。

  [61]赐夏州号定难军。

  [61]唐僖宗赐给夏州以定难军的称号。

  [62]初,高骈镇荆南,补武陵蛮雷满为牙将,领蛮军,从骈至淮南,逃归,聚众千人,袭朗州,杀刺史崔翥,诏以满为朗州留后。岁中,率三四引兵寇荆南,入其郛,焚掠而去,大为荆人之患。

  [62]志初,高骈镇守荆南时,将武陵蛮人雷满补为牙将,以统率蛮军,雷满跟从高骈至淮南,后逃归故土,聚集兵众千余人,袭击朗州,将朗州刺史崔翥杀死。唐僖宗下诏书任雷满为朗州留后。这年中,雷满仍然军侵扰荆南三四次,入入荆南城外围的大城,放火焚烧并大肆抢劫而去,成为荆南地区的大患。

  陬溪人周岳尝与满猎,争肉而斗,欲杀满,不果。闻满据朗州,亦聚众袭衡州,逐刺史徐颢,诏以岳为衡州刺史。石门蛮向亦集獠杀数千攻陷澧州,杀刺史吕自牧,自称刺史。

  陬溪人周岳曾经与雷满在一起打猎,为抢夺猎物而发生争头,想将雷满杀死,没有成功,当听到雷满占据了朗州,也聚集兵众袭击衡州,驱逐唐衡州刺史徐颢,唐僖宗下诏书任周岳为衡州刺史。石门蛮人向也召集夷、獠等蛮族兵数千人攻陷沣州,将唐澧州刺史吕自牧杀死,自称澧州刺史。

  [63]王铎以高骈为诸道都统无心讨贼,自以身为首相,发愤请行,恳款流涕,至于再三;上许之。

  [63]王铎见高骈虽身任诸道军队都统却无心讨伐黄巢贼众,认为自己既身为大唐宰相,在唐僖宗面前慷慨发誓,请求统兵讨贼,其言恳切真诚,竟致泪流满面,情事感人,并再三恳求,唐僖宗终于准许。

二年(壬寅、882)

二年(壬寅,公元882年)

  [1]春,正月,辛亥,以王铎兼中书令,充诸道行营都都统,权知义成节度使,俟罢兵复还政府。高骈但领盐铁转运使,罢其都统及诸使。听王铎自辟将佐,以太子少师崔安潜为副都统。辛未,以周岌、王重荣为都都统左右司马,诸葛爽及宣武节度使康实为左右先锋使,时溥为催遣纲运租赋防遏使。以右神策观军容使西门思恭为诸道行营都都监。以又王处存、李孝昌、拓跋思恭为京城东北西面都统,以杨复光为南面行营都监使。又以中书舍人郑昌图为义成节度行军司马,给事中郑为判官,直弘文馆王抟为推官,司勋员外郎裴贽为掌书记。昌图,从谠之从祖兄弟;,畋之弟;抟,之曾孙;贽,坦之子也。又以陕虢观察使王重盈为东面都供军使。重盈,重荣之兄也。

  [1]春季,正月,辛亥(初八),唐僖宗任命王铎兼中书令,充任诸道行营都都统,并暂代义成军节度使,待讨贼成功罢兵之后再归还朝廷。高骈只领有盐铁转运使的官职,罢去他的都统及诸使职衔。又准许王铎自行召辟将佐,任命太子少师崔安潜为副都统。辛未(二十八日),唐僖宗又任命周岌、王重荣为都都统左右司马,任命诸葛爽及宣武节度使康实为左右先锋使,任命时溥为催遣纲运租赋防遏使。又任命右神策军观军容使西门思恭为诸道行营都都监。分别任命王处存、李孝昌、拓跋思恭为京城东、北、西面都统,任命杨复光为南面行营都监使。又任命中书舍人郑昌图为义成军节度行军司马,给事中郑充任判官,直弘文馆王抟为推官、司勋员外郎裴贽为掌书记。郑昌图是郑从谠的叔祖兄弟;郑即郑畋的弟弟;王抟是王的曾孙;裴贽是裴坦的儿子。又任命陕虢观察使王重盈为东面都供军使。王重盈即王重荣的哥哥。

  [2]黄巢以朱温为同州刺史,令温自取之。二月,同州刺史米诚奔河中,温遂据之。

  [2]黄巢任命朱温为同州刺史,让朱温自己去攻取同州后上任。二月,唐同州刺史米诚逃奔河中,朱温于是占据了同州。

  [3]己卯,以太子少傅、分司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,召诣行在,军务一以咨之。以王铎判户部事。

  [3]己卯(初六),唐僖宗任命太子少傅、分司东都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、同平章事,召至成都行宫,凡军务都要向郑畋咨询。又任王铎判户部事。

  [4]朱温寇河中,王重荣击败之。

  [4]大齐将朱温侵犯河中,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率军迎击,将朱温击败。

  [5]以李昌言为京城西面都统,朱攻为河南都统。

  [5]唐僖宗又任命李昌言为京城西部都统,任朱玫为河南都统。

  [6]泾原节度使胡公素薨,军中请命于都统王铎,承制以大半张钧为留后。

  [6]唐泾原节度使胡公素去世,泾原军将士向都统王铎请求任命新统帅,王铎承用制书任命大将张钧为泾原军留后。

  [7]李克用寇蔚州,三月,振武节度使契璋奏与天德、大同共讨克用。诏郑从谠与相知应接。

  [7]李克用率沙陀军侵犯蔚州,三月,唐振武节度使契璋上奏朝廷,请求与天德军、大同军共同讨伐李克用。唐僖宗颁诏书让河东节度使郑从谠与知情者接应。

  [8]陈敬多遣人历县镇事,谓之寻事人,所至多所求取。有二人过资阳镇,独无所求。镇将谢弘让邀之,不至;自疑有罪,夜,亡入群盗中。明旦,二人去,弘让实无罪也。捕盗使杨迁诱弘让出首而执以送使,云讨击擒获,以求功。敬不之问,杖弘让脊二十,钉于西城二七日,煎油泼之,又以胶麻掣其疮,备极惨酷,见者冤之。又有邛州牙官阡能,因公事违期,避杖,亡命为盗,杨迁复诱之。能方出首,闻弘让之冤,大骂杨迁,发愤为盗,驱掠良民,不从者举家杀之,逾月,众至万人,立部伍,署职级,横行邛、雅二州间,攻陷城邑,所过涂地。先是,蜀中少盗贼,自是纷纷竞起,州县不能制。敬遣牙将杨行迁将三千人,胡洪略、莫匡时各将二千人以讨之。

  [8]西川节度使陈敬多次派遣人员到各地县、镇侦探阴事,称为“寻事人”,所到之处向地方官多有所求,索取财物。有两个寻事人过资阴镇,独无所求取。镇将谢弘让于路上邀请,仍然未至。谢弘让自疑恐有得罪,夜晚,逃亡入群盗中。第二天早晨,二寻事人离去,谢弘让实际上无罪。捕盗使杨迁诱使谢弘让出来自首,却将谢弘让逮捕给西川节度使府,声称经过讨击将谢弘让擒获,以求取功赏。陈敬不进行审问,令用木杖打谢弘让背脊二十杖,将谢弘让钉在成都西城十四天,将沸油往他身上泼,又用胶麻拉开他的伤疮,其刑惨酷至极,看见的人无不称其冤。又有邛州牙官阡能,因公事违失期限,为躲避杖刑,逃亡为盗,杨迁又进行诱捕,阡能正想出山自首,听到谢弘让的冤情,大骂杨迁无耻,义愤填地发誓要当盗贼,驱赶和掠夺良民,不从命者将其举家杀光。一个多月后,发展了一支一万人的队伍,建立部伍,设置各级军官,横行于邛州、雅州之间,攻陷城镇乡邑,所过之处,肝脑涂地。先前,蜀中盗贼很少,自此以后盗贼纷纷竞起,州、县官吏不能制止。陈敬派遣牙将杨行迁率领三千人的军队,胡洪略、莫匡时各率领二千人的军队,四出攻讨贼众。

  [9]以右神策将军齐克俭为左右神策内外八镇兼博野、奉天节度使。

  [9]唐僖宗任命右神策将军齐克俭为左右神策内外八镇兼博野、奉天军节度使。

  [10]赐坊军号保大。

  [10]唐僖宗赐予坊军以保大军的称号。

  [11]夏,四月,甲午,加陈敬兼侍中。

  [11]夏季,四月,甲午(二十二日),唐僖宗加陈敬兼侍中。

  [12]赫连铎、李可举与李克用战,不利。

  [12]唐将赫连铎、李可举率领军队与沙陀李克用接战,官军失利。

  [13]初,高骈好神仙,有方士吕用之坐妖党亡命归骈,骈厚待之,补以军职。用之,鄱阳茶商之子也,久客广陵,熟其人情,炉鼎之暇,颇言公私利病,故骈愈奇之,稍加信任。骈旧将梁缵、陈珙、冯绶、董瑾、俞公楚、姚归礼素为骈所厚,用之欲专权,浸以计去之,骈遂夺缵兵,族珙家,绶、瑾、公楚、归礼咸见疏。

  [13]起初,高骈喜好神仙,方士吕用之因为参与妖党事发而亡命于高骈处,高骈待吕用之优厚,给他补以军职。吕用之是鄱阳茶商的儿子,客居于广陵很久,熟悉广陵城中的人情世故,在烧炼丹药的空暇时间,常常谈及公家和私人间的利弊得失,使高骈越加感到奇异,因此稍加以信任。高骈旧有部将梁缵、陈珙、冯绶、董瑾、俞公楚、姚归礼平素都受到高骈的优厚礼遇,吕用之想专权,慢慢地用计排斥他们,高骈于是收夺梁缵的兵权,诛灭陈珙一家族,冯绶、董瑾、俞公楚、姚归礼也都被疏远。

  用之又引其党张守一、诸葛殷共蛊惑骈。守一本沧、景村民,以术干骈,无所遇,穷困甚,用之谓曰:“但与吾同心,勿忧不富贵。”遂荐于骈,骈宠待埒于用之。殷始自鄱阳来,用之先言于骈曰:“玉皇以公孙事繁重,辍左右尊神一人佐公为理,公善遇之;欲其久留,亦可縻以人间重职。”明日,殷谒见,诡辩风生,骈以为神,补盐铁剧职。骈严洁,甥侄辈未尝得接坐。殷病风疽,搔扪不替手,脓血满爪,骈独与之同席促膝,传杯器而食。左右以为言,骈曰:“神仙以此试人耳!”骈有畜犬,闻其腥秽,多来近之。骈怪之,殷笑曰:“殷尝于玉皇前见之,别来数百年,犹相识。”骈与郑畋有隙,用之谓骈曰:“宰相有遣剑客来刺公者,今夕至矣!”骈大惧,问计安出。用之曰:“张先生尝学斯术,可以御之。”骈请于守一,守一许诺。乃使骈衣妇人之服,夜掷铜器于阶,令铿然有声,又密以囊盛彘血,洒于庭宇,如格斗之状。及旦,笑胃骈曰:“几落奴手!”骈泣谢曰:“先生于骈,乃更生之惠也!”厚酬以金宝。有萧胜者,赂用之,求盐城监,骈有难色,用之曰:“用之非为胜也,近得上仙书云,有官剑在盐城井中,须一灵官往取之。以胜上仙左右之人,欲使取剑耳。”骈乃许之。胜至监数月,函一铜匕首以献,用之见,稽首曰:“此北帝所佩,得之,则百里之内五兵不能犯。”骈乃饰以珠玉,常置坐隅。用之自谓溪真君,谓守一乃赤松子,殷乃葛将军,胜乃秦穆公之婿也。

  吕用之又引荐他的党羽张守一、诸葛殷共同用道术来蛊惑高骈。张守一本是沧州、景州之间的村民,用道术求见高骈,而无法知遇,以致穷困,吕用之对张守一说:“只要与我同心协力,不愁没有富贵。”于是推荐于高骈,高骈宠待张守一仅亚于吕用之。诸葛殷自鄱阳初来广陵,吕用之事先对高骈说:“玉皇大帝因为高公职事太繁重,挑选其左右尊神一人来辅佐你,以为治理,你应好好招待他,如果想让他久留,也可以给他以人间的重要官职,羁縻他不能离去。”第二天,诸葛殷来拜见高骈,一口诡辩,鬼话连篇,而谈笑风生,高骈以为是神仙,给诸葛殷补以盐铁重要官职。高骈平时特别爱清洁,他的外甥、侄儿辈从未与他坐过一条凳。诸葛殷患有风疽疮,身上奇痒不止,成天用手不停地扪骚,手爪上尽是脓血,高骈独与他同席促膝而坐,手传酒杯瓷器饮酒吃饭。左右侍从为此劝说几句,高骈说:“这不过是神仙以脏体来试我而已。”高骈养有狗,嗅到诸葛殷身上的脓腥味,多跑近其身边,高骈感到奇怪,诸葛殷笑着说:“我曾经在玉皇大帝前面见过它们,一别数百年,它们仍然认识我呀。”高骈与郑畋之间有矛盾,吕用之对高骈说:“宰相有人派遣剑客来行刺你,今天晚上就到。”高骈极感恐惧,向吕用之询问对策。吕用之说:“张守一先生曾学过制服剑客的法术,可以抵御刺客。”高骈于是请张守一施展法术,张守一也表示答应。于是让高骈穿妇女的衣服,躲藏于其他房屋,而张守一借居于高骈寝床上,夜里抛掷铜器于台阶上,使音响哗然,传向屋外,又暗中用袋子装好猪血,泼洒于庭堂,做出好象有一场 格斗的样子。到天亮时,张守一笑着对高骈说:“几乎落于贱奴之手!”高骈竟流着泪道谢说:“张先生对于我高骈,真是有再生之恩呀!”酬以丰厚的金宝。有一个人名萧胜,贿赂吕用之,求盐城县监官职,高骈面有难色,吕用之说:“我并不是为萧胜求官,最近得到上仙的书,书上写有一把宝剑在盐城的井中,须得一有灵气的官去取出来,萧胜是上仙左右的人,想让他去取剑呀。”高骈听后马上表示准许。萧胜至盐城监任上数月后,用盒子装一把铜匕首来献高骈,吕用之见到,装模做样地稽首鞠躬说:“这是北帝所佩的剑,得到它,可以百里之内使种种兵器不能侵犯。”高骈于是在铜匕首上装饰珠玉,经常放在座位角落。吕用之自称为溪真君,称张守一为赤松子,诸葛为葛将军,又称萧胜是秦穆公的女婿。

  用之又刻青石为奇字:“玉皇授白云先生高骈。”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。骈得之,惊喜。用之曰:“玉皇以公焚修功著,将补真官,计鸾鹤不日当降此际。用之等谪限亦满,必得陪幢节,同归上清耳!”是后,骈于道院庭中刻木鹤,时著羽服跨之,日夕斋醮,练金烧丹,费以巨计。

  吕用之又在青石上刻写奇怪的文字:“玉皇授白先生高骈。”命令左右随从秘密地放在道院烧香用的香案上。高骈得到奇石,又惊又喜。吕用之说:“玉皇大帝由于你修炼仙道,功德卓著,所以将要补给你真的仙官,估计有仙鹤鸾鸟不几日当飞临此地。我和张守一、诸葛殷是神仙下凡,在人间的期限已满,必定得陪同你一同归上清宫为神仙了!”自后,高骈在道院庭堂中刻一只大木鹤,时常穿着羽绒服,跨在木鹤背上,日夜做斋戒,烧炼金丹,费钱巨万,企图飞上天去成仙。

  用之微时,依止江阳后土庙,举动祈祷。及得志,白骈崇大其庙,极江南工材之选,每军旅大事,以少牢祷之。用之又言神仙好楼居,说骈作迎仙楼,费十五万缗,又作延和客,高八丈。

  吕用之卑微之时,住于江阳县后土庙,每有举动即先行祈祷。及其得志后,劝高骈扩建后土庙,于是极尽江南工匠和材料,选用来筑庙,以后每有军旅大事,即用牲畜祭祀祷告。吕用之又说神仙喜好居住于楼上,劝说高骈造迎仙楼,费钱十五万缗,又造延和阁,高达八丈。

  用之每对骈呵叱风雨,仰揖空际,云有神仙过表。骈辄随而拜之。然常厚赂骈左右,使伺骈动静,共为欺罔,骈不之寤。左右小有异议者,辄为用之陷死不旋踵,但潜抚膺鸣指,口不敢言。骈倚之如左右手,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用之,退贤进不肖,淫刑滥赏,骈之政事于是大坏矣!

  吕用之经常当高骈的面咱风唤雨,并仰望着天空作揖,声称有神仙穿过云层,高骈听后即随时向神仙下拜。吕用之又常常用丰厚的贿赂拉拢高骈的左右随从人员,让他们伺侯高骈的动静,共同进行迷惑欺骗,高骈始终不能觉悟。高骈左右的人若对神仙小有议异,立即就会被吕用之陷于死地。人们只敢暗暗地抚胸弹指,敢怒而不敢言。高骈把吕用之倚为左右手,无论公事私事、事大事小都交由吕用之裁决,辞退贤人君子,引进不肖之徒,滥施淫刑,又滥加赏赐,淮南的政事于是受到极大的破坏。

  用之知上下怨愤,恐有窃发,请置巡察使,骈即以用之领之,募险狯者百余人,纵横闾巷间,谓之“察子”,民间呵妻詈子,靡不知之。用之欲夺人货财,掠人妇女,辄诬以叛逆,掠取服,杀其人而取之,所破灭者数百家,道路以目,将吏士民虽家居,皆重足屏气。

  吕用之心里知道军府上下对自己一片怨愤,恐怕有人暗中揭发自己,于是请高骈设置巡察使,高骈立即任命吕用之掌其领事,召募阴险奸猾之徒百余人,纵横交错于广陵城闾巷之间,称为“察子”,即特务,民间咒妻骂子的事,也无不知道。吕用之又想夺取百姓的财货,掠夺民间妇女,凡被看中的即将家诬为叛逆贼,屈打成招,掠取口供,杀其人而取得财货或美女,广陵城中因此而家破人亡者,有数百家。致路人侧目而视,将吏士民虽然居处家中,也都重足而立,连粗气也不敢喘一口。

  用之又欲以兵威胁诸将,请选募诸军骁勇之士二万人,号左、右莫邪都。骈即以张守一及用之为左、右莫邪军使,署置将吏如帅府,器械精利,衣装华洁,每出入,导从近千人。

  吕用之又想用军队来威胁制服淮南诸将,诸高骈在诸军中选募骁勇之士二人,号称左、右莫邪都。高骈即任命张守和吕用之为左、右莫邪都军使,可以和节度使府一样自己署置将领。左、右莫邪都的军用器械都相当精良,衣服也华丽整洁,吕用之和张守一每次出入使府,都有导从人员近千人。

  用之侍妾百余人,自奉奢靡,用度不足,辄留三司纲输其家。

  吕用之有侍妾百余人,俸禄不够他奢费,用度不足时,即将户部、度支、盐铁三司所发运给朝廷的贡赋运往自己家。

  用之犹虑人泄其奸谋,乃言于骈曰:“神仙不难致,但恨学者不能绝俗累,故不肯降临耳!”骈乃悉去宾客,谢绝人事,宾客、将吏皆不得见;有不得已见之者,皆先令沐浴斋,然后见,拜起才毕,已复引出。由是用之得专行威福,无所忌惮,境内不复知有骈矣。

  吕用之装神弄鬼,内心空虚,也忧惧有人泄露他的奸诈和阴谋,于是对高骈说:“神仙不难学到,只是恨学神仙的人不能断绝俗世的拖累,为此神仙就不肯降临军府。”高骈于是将自己的宾客全部除去,谢绝人间世事,凡宾客、将吏请见者都不得见;有不得已必须要见的人,都让他们先沐浴洗澡,行斋戒除秽气,然后才接见,刚才拜起,就被高骈请出。因此,吕用之得以专断独行,专行威福,以致淮南节度使巡境之内不再有人知有高骈。

  [14]王铎将两川、兴元之军屯灵威寺,泾原屯京西,易定、河中屯渭北,、凤翔屯兴平,保大、定难屯渭桥,忠武屯武功,官军四集。黄巢势已蹙,号令所行不出同、华。民避乱皆入深山筑栅自保,农事俱废,长安城中斗米直三十缗。贼卖人于官军以为粮,官军或执山寨之民鬻之,人直数百缗,以肥瘠论价。

  [14]王铎率两川、兴元的官军驻扎在灵感寺,泾原军扎于京西,易定军、河中军屯驻于渭北,宁军、凤翔军屯驻于兴平,保大军、定难军屯驻于渭桥,忠武军屯驻于武功,这样,官军从四面八方会集。黄巢军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小,号令所行不出同州、华州,平民百姓为避战乱都逃入深山,修筑栅栏进行自卫,以致农事全都荒毁,长安城中一斗米值三十缗钱。黄巢部下只好卖以获取粮食,有的官军也收捕山寨贫民来卖钱,每人值数百缗钱,进行贩人交时竟以肥瘦来论价。 [下一章>>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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